第3章

就在云袖被自己师父那堪比实质的目光看得浑身不自在,开始怀疑人生的时候,穗儿忽然收回了视线,仿佛刚才那个暗中盘算着什么的“化神老祖”只是云袖的错觉。

她冲着大殿两侧那些宛如精美人偶的侍女们随意地挥了挥手,用一种轻快的语气说道:“好了好了,今天就到这里,没你们的事了,都散了吧。”

仿佛得到了什么解脱的号令,那数十名原本还保持着绝对肃静、表情严肃得像是要上战场的侍女们,身上那股紧绷的气场瞬间烟消云散。

“哎,总算结束了,站得我腿都麻了。”

“清月姐姐,等下我们去后山泡灵泉吧?听说新引来的泉水对皮肤可好了。”

“去去去,你整天就知道泡澡。我可约了人去丹房领这个月的份例呢。”

前一秒还如同雕塑般的侍女们,下一秒就叽叽喳喳地凑在一起,脸上带着活泼灵动的笑容,三三两两地结伴向殿外走去。

那僵硬的面容瞬间变得生动无比,紧绷的身体也放松下来,彼此间还亲昵地挽着手臂,小声地分享着女儿家之间的私密话语。

她们身上的薄纱随着轻快的步伐飘动,更添了几分娇憨与妩媚。

这戏剧性的转变,让云袖看得目瞪口呆,差点没绷住自己那副紧张惶恐的表情。

原来……刚才那副令人窒息的阵仗,全是装出来的?

就是为了给自己这个新弟子一个下马威,或者说,是这位师父为了“撑排场”而搞出来的表演?

云袖看着她们轻松离去的背影,心中的荒谬感达到了顶峰。

她感觉自己不是拜入了什么仙家宗门,而是闯进了一个规矩奇怪的……富贵人家的大宅院。

很快,偌大的穗花宫主殿便只剩下了穗儿和云袖两人。没有了那些“背景板”侍女,空旷的宫殿显得有些冷清,却也让云袖稍微松了一口气。

“给。”

穗儿不知从哪里掏出了一本线装的古籍,递到了云袖面前。

书页已经泛黄,边角处有些许磨损,封面上用古朴的篆体写着五个大字——《建木春华录》。

“这便是我派的根本功法,也是你今后要修行的道途。”穗儿的语气难得地正经了一些,“你的灵根与此法诀最为契合,若能勤加修行,未来不可限量。”

云袖连忙恭敬地双手接过,心中涌起一股暖流。不管这位师父的品味和行事风格有多么奇特,但在传道授业这件事上,似乎还是挺靠谱的。

“随我来吧。”穗儿转身,再次牵起云袖的手,带着她穿过主殿,来到了一处清幽雅致的偏殿。

这处偏殿的风格与主殿的奢华截然不同,殿内陈设简洁而雅致,一几一案,一床一榻,都透着一股淡淡的木质清香。

窗外,是一片精心打理过的灵植花园,鸟语花香,沁人心脾。

“以后,这里便是你的住所了。”穗儿松开手,指着这间偏殿说道,“安心住下,缺什么少什么,只管开口。”

“谢……谢谢师父。”云袖有些受宠若惊。这住所的环境,可比她想象中要好太多了。

“嗯。”穗儿点了点头,然后便开始进入了“教学模式”。

她清了清嗓子,开始念诵一段玄奥晦涩的法决:“道始于虚,气化阴阳,引九天清露,润百脉灵壤,神守天心,意沉丹海……”

穗儿念诵的速度不快,声音清脆悦耳,可听在云袖的耳中,却不啻于天书。

什么“天心”、“丹海”,什么“灵壤”,她一个字都听不懂。

她只能努力地瞪大眼睛,装作一副认真聆听的模样,实际上脑子里已经变成了一团浆糊。

好不容易等穗儿念完了一整段入门心法,她看着云袖那一脸懵逼的表情,似乎也早有预料。

她不耐烦地“啧”了一声,直接走到云袖身后,伸出一根手指,点在了她的后心之上。

“凝神,静气,感受我灵力的走向。”

一股温和而精纯的灵力,瞬间从她的指尖注入云袖体内。

这股灵力像一条温顺的小溪,带着云袖自身的、那微弱得几乎可以忽略不计的灵气,开始沿着一条奇特的路径缓缓流淌。

从后心的“灵台穴”开始,贯穿脊柱,上行至头顶“百会”,再顺着前胸的“任脉”一路向下,最终沉入小腹处的“气海穴”。

整个过程,云袖的身体不由自主地跟着那股灵力微微颤动,她仿佛能“看”到自己体内的经脉网络被一一点亮,那种感觉奇妙无比。

当那股灵力完成了一个完整的周天循环,安稳地停留在她的丹田气海后,穗儿便收回了手指。

“感觉到了吗?这就是练气期的运功路径。你自己再试几次,应该就差不多了。”穗儿的教学方式突出一个简单粗暴,毫无耐心可言。

云袖还沉浸在那种奇妙的感觉中,闻言有些发愣。就……就这样?这就完了?

不等她提出疑问,穗儿已经拍了拍手,对着殿外喊了一声:“清月。”

话音刚落,一位身着薄纱的侍女便悄无声息地出现在门口。她正是方才那些侍女中的一人,容貌清丽,神情看起来比其他人要沉静一些。

“阁主。”清月恭敬地行了一礼。

“这是我的新徒弟云袖。”穗儿指了指云袖,然后又对清月说道,“她刚入门,你在这里看着她,监督她的修行进度,别让她把经脉走岔了。”

“是,阁主。”清月应道。

“好了,就这样吧。”穗儿交代完,便像是完成了什么了不得的大事一样,转身就往外走,一边走还一边摆着手,“为师还有要事处理,你自己好好修炼。”

话还没说完,她小小的身影就已经消失在了殿门外,溜得比兔子还快。

云袖呆呆地站在原地,手里捧着那本《建木春华录》,看着空荡荡的殿门,再看看旁边那位神情恭敬却一言不发的“监工”师姐,感觉自己就像是被父母丢进学堂的孩童,充满了无助和茫然。

而另一边,溜之大吉的穗儿,脸上哪里还有半分为人师表的严肃。

她迈着轻快的小步子,哼着不成调的曲儿,一路回到了自己真正的寝宫深处——一间堆满了各种玉简、古籍和奇怪材料的密室。

她关上密室大门,脸上露出了一个有些狡黠的笑容。

“哼,正统功法什么的,最无聊了。”她将那本《建木春华录》的原本随手丢在桌上,然后又从一个玉盒中,取出了一本一模一样的、但是是空白的册子。

“得把它改一改才行。”穗儿拿起一支特制的符笔,喃喃自语,“这孩子现在就比我高了,以后要是长得五大三粗的,一点都不符合我们灵花阁的风格,带出去多不和谐。”

她的小脸上露出了理所当然的神情,仿佛她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宗门的整体形象着想。

“对,就是这样。大家都是娇小可爱的样子,她一个人鹤立鸡群,会被孤立的。我这是为了她好,免得她以后不合群,在宗门里过得不开心。”

穗儿一边给自己寻找着冠冕堂皇的理由,一边开始奋笔疾书。

她的眼神变得专注而认真,笔尖在空白的书页上划过,留下一个个蕴含着奇特道韵的符文。

她要将这部正统的玄门功法,彻头彻尾地“魔改”一番,加入一些……独属于灵花阁,或者说,独属于她穗阁主个人审美的“小小的副作用”。

嗯,这一定是为了徒弟好。穗儿心安理得地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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