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几天的生活重新恢复了平静,甚至是比父子俩重生之前更加平静。
楚渊整日早出晚归,眼底满是疲惫。
云枝知道他是在为末世降临做准备,所以对方没说,她也就没去问过,依旧每日做好饭菜,打理家务,将这个家维持得井井有条。
明是生活在同一个房檐下的两个人,却好似没有什么交集。
俩人本来逐渐升温的夫妻关系也重新降回了冰点,就算是在客厅碰面,也只是相互点头示意,语气平淡得仿佛是陌生人。
楚渊的计划里没有把云枝放在里面。
女人的“圣母”与“好心”他在上辈子已经体验过一次,也付出了生命。
他自知没有办法改变,那最好的办法就是视而不见。
不过…… 或许是出于名义上的责任,楚渊还是象征性地提醒了云枝两句。
那天晚上,他难得没有立刻回房,而是站在客厅,语气平淡地说:“最近可能会有自然灾害,高温降临,你多买些食物药品放在家里,少出门。”
没有多余的解释,没有丝毫担忧,更像是在下达一项无关紧要的通知。
云枝闻言,眼底闪过一丝了然,随即温顺地点头:“好,我知道了。” 她没有追问原因,过了半晌才开口提议“明天星眠不上学,既然要囤东西,要不然咱们一起去超市看看吧。”
楚渊犹豫了一下,最终还是同意了。
他不是心软,更不是想修复关系,只是怕自己不去,云,云枝会起疑心。
又或者是买些新鲜的蔬菜水果之类不耐放的东西,到时候高温一来,很快就会放坏,纯属浪费。
在末世,每一口食物都是很珍贵的。
第二天三人吃过早饭休息了一会儿,就向附近最大的商超驶去。
阳光刺眼,云枝穿着一身洗得褪色的棉布裙,脚上是一双旧帆布鞋。
她一向对穿着没什么要求,觉得舒适耐穿就行了,美不美观都是其次的。
饶是如此,她过于艳丽的外表还是在一路上招来了不少的目光。
楚渊看着那些男人们垂涎的眼神,只觉得内心莫名的涌出了一股烦躁。
云枝没有在意,或者说她已经学会不去在意了。
毕竟在上一辈子,她的长相……不知道惹来过多少异样的目光,久而久之,她也就不会将这些放在心上了。
进了商超,楚渊走在最前面,步伐匆匆,完全没有等待的意思。楚星眠则贴在云枝身边,装作一副依赖的模样。
“云枝?”
一道带着几分惊讶的女声响起,云枝抬头,看到了许久未见的高中同学林薇薇。
林薇薇穿着精致的连衣裙,妆容艳丽,手腕上戴着亮闪闪的手镯,身边跟着西装革履的未婚夫陆承宇。
男人身形挺拔、五官俊朗得近乎张扬,眉骨锋利,眼尾微挑,明明是含笑的模样,却透着一股生人勿近的冷漠,一看便知是养尊处优、且极有城府的富家子弟。
陆承宇原本正漫不经心地垂着眼,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袖口的纽扣,听到林薇薇的声音才抬眼望去。
目光落在云枝身上的瞬间,他的眼神没有丝毫波动,只是平静地掠过,仿佛在看一个无关紧要的陌生人。
可只有他自己知道,心底那丝猝不及防的惊艳,几乎要冲破他刻意维持的冷漠假面。
他见过的女人不计其数,豪门名媛、当红女星,个个妆容精致、衣着华贵,可从未有人像眼前这个女人这般,穿着洗得发白的棉布裙,素面朝天,却透着一股干净通透的温柔。
阳光落在她柔软的发梢,勾勒出柔和的侧脸轮廓,那双眼睛清澈得像山涧的泉水,带着恰到好处的温和笑意,没有半分刻意讨好,也没有丝毫怯懦卑微,纯粹得让他心头发痒。
陆承宇的喉结在衣领下极快地滚动了一下,目光看似随意地从她脸上移开,落在旁边的货架上,可眼底深处,可眼底深处,那抹平静早已被汹涌的兴趣取代。
他喜欢这种纯粹的东西,不是因为欣赏,而是因为它们足够 “干净”,足够 “好掌控”。
就像他收藏的那些古董瓷器,越是完好无瑕,就越能勾起他想要亲手触碰、甚至打破的欲望。
这个叫云枝的女人,就像一件蒙尘的璞玉,带着未经雕琢的懵懂与温柔,对人心险恶毫无察觉,这种特质,在他看来,简直是为他量身定做的 “猎物”
林薇薇并未察觉身旁男人的异样,她的目光落在云枝身上,从她褪色的裙子扫到旧帆布鞋,眼底飞快闪过一丝鄙夷,随即又换上夸张的笑容:“真的是你啊,这么多年没见,你还是老样子。” 语气里的优越感毫不掩饰,像是在欣赏一件落魄的展品。
在高中的时候,林薇薇就一直嫉妒云枝。她不明白一个父母双亡的孤儿,凭什么在学校里那么受欢迎。就因为她长得好看?
不过如今看到云枝依旧过得清贫,穿着廉价的衣服,嫁的人也只是看起来普通的上班族,林薇薇心底涌起一股扭曲的满足感。
云枝认出她后,脸上露出温和的笑容,语气真诚:“好久不见,你看起来过得很好。” 像是并未察觉对方语气里的嘲讽。
陆承宇的眼中飞快地闪过一丝极淡的嘲讽,眼底的兴味却更浓了。是真的没有察觉到么?还是不在意亦或者是……勾引他的手段?
他的目光落在云枝的身边,冷漠的丈夫,还有半大的孩子。
陆承宇指尖摩挲纽扣的动作慢了下来,指腹微微用力,将纽扣捏得更紧了些,以此压制心底翻涌的躁动。
他面上依旧维持着那副冷淡疏离的模样,甚至连嘴角的弧度都没变,仿佛刚才那瞬间的惊艳从未发生过。
他擅长伪装,尤其是在这种无关紧要的 “猎物” 面前,过早暴露兴趣只会显得掉价,也容易引起不必要的警惕。
陆承宇开口,声音低沉悦耳,却没什么温度,像是在完成一项不得不配合的任务:“薇薇的老同学?” 他看向云枝的眼神依旧平淡,没有丝毫热度,可那目光停留的时间,却比表面看起来要久上一瞬,“下周六我们结婚,欢迎你来。”
他的语气里没有刻意的讨好,也没有上位者的施舍,只有一种恰到好处的礼貌,那份隐藏极深的觊觎,被完美地包裹在冷漠的外壳下,任谁看了,都只当他是个对妻子的同学敷衍了事的准新郎。
楚渊皱了皱眉,心里莫名升起一股不舒服的感觉。
他说不上来哪里不对,陆承宇的态度得体,举止优雅,甚至带着几分疏离的礼貌,可就是这份过于完美的冷漠,让他隐隐觉得不安。
尤其是对方看向云枝时,那看似平淡的目光里,似乎藏着某种他读不懂的东西,让他下意识地想要皱眉。
但他向来不擅长揣摩人心,更不屑于关注云枝的社交圈,且不愿因过多干涉暴露自己的异常,这份不舒服也只是一闪而过,并未多说什么。
林薇薇得意地扬了扬下巴,从包里掏出一张烫金邀请函,递到云枝面前,声音刻意抬高了几分,引得周围人侧目:“地址在西郊庄园,到时候会有很多名流到场,你可别走错了。”
陆承宇。
站在云枝身边的楚星眠眸色微沉。
他活到了末世的最后面,自然知道这个男人。末世降临之后的数年,华国内部出现了4个幸存者基地。陆承宇就是其中一个的领头人。
这个男人……很危险。
其他的幸存者或多或少都期盼着末世的结束,只有这个男人喜欢或者称得上享受末世的混乱。
尤其是陆承宇现在的目光……虽然看起来冷漠,可他那看似不经意的一撇,总是在云枝身上停留,眼底深处那一闪而过的兴味,逃不过他的眼睛。
他在末世见过太多这样的人了,混乱的世界,女人和食物都会成为交换的物资。
人类丑陋的欲望淋漓尽致的展现无疑。
更何况这种藏在暗处的觊觎,比直白的打量更让人恶心。
他下意识地攥紧了手心,指甲几乎要嵌进肉里,心底涌起强烈的阻拦冲动,却又在下一秒强迫自己松开握拳的双手。
云枝……怎么样,跟他没有关系。
云枝自然没有察觉到父子俩的暗流涌动,她伸手接过了邀请函,依旧带着温和的笑意:“谢谢你的邀请,我会尽量抽空去的。” 出于礼貌她甚至还对着陆承宇点了点头,算是回应了他的邀请。
愚蠢的善良。
就算是再笨的人应该能察觉到林薇薇的恶意了,偏偏面前的女人还是笑得一脸温和得体。
不过没关系,不管是装的还是真的,这样的女人实在太好掌控了。
陆承宇都能够想象到自己“得到”她时的样子。
他喜欢这种掌控感,尤其是掌控这种看似纯洁无瑕的东西。
在他看来,这样的人,最终的结局,要么是成为别人的垫脚石,要么是成为他的玩物。
显然,云枝更适合后者。
林薇薇见状,嘴角的笑意更浓了,眼底的嘲讽也愈发明显:“那我可等着你来,到时候可别穿得太随意了,毕竟是上流社会的场合。” 说完,她挽着陆承宇的胳膊,头也不回地离开了。
陆承宇被林薇薇挽着走,步伐平稳,没有丝毫停顿,也没有回头,仿佛刚才的碰面只是一场无关紧要的插曲。
可只有他自己知道,口袋里的指尖已经微微弯曲,眼底的冷漠渐渐被一丝志在必得的光芒取代 。
下周六的婚礼,倒是个好机会。他的心思藏得极好,从头到尾没有露出半分破绽,就连楚渊,也只当是自己多心。
楚星眠看着云枝小心翼翼将邀请函放进包里的动作,心底的烦躁与不安几乎要溢出来。
他想怒斥她的天真,可他不能。
他只能维持着少年人的模样,闷闷地开口,语气里带着不易察觉的焦急:“她明显是在笑话你,为什么还要答应去?”
云枝捏着包角,轻声道:“好歹同学一场,不去不太好。” 她的声音依旧温柔,好像刚才女人的嘲讽与为难都没有什么。
楚渊冷冷地瞥了她一眼,下周六,正是末世爆发的时候……这场婚礼能不能举行还不一定呢。
他语气带着几分讥讽:“随你。” 说完,转身继续往前走,步伐没有丝毫停顿,仿佛刚才的插曲与他毫无关系。
可只有他自己知道,心底那份莫名的不舒服愈发强烈,甚至隐隐生出一丝连他都不愿承认的烦躁。
到最后楚渊只能安慰自己,他可以不在乎云枝的死活,却不能容忍有人打乱他的计划。
阳光依旧刺眼,超市里人来人往,楚渊在前头快步走着,楚星眠跟在后面,目光死死盯着云枝的背影,眼底满是连他自己都没察觉的复杂情绪。
防备、不满、焦急,还有一丝担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