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反击【YN的主场】

【反击】

【我必须找到他们 】

【他们失踪了。】

【在这座由你内心构筑的、活着的阴影之中】

你所熟悉的、与 Krueger 和konig共同商议装修居住的别墅,已不再是那个拥有清晰边界的安全屋。

它生长了。

当那源自你内心的、失控的阴影彻底固化时,你惊恐地发现,别墅的墙壁在无声地延伸、扭曲。

原本通往书房的门廊,变成了一条望不到尽头的、悬挂着破败水晶吊灯的悠长走廊;窗户看出去不再是花园,而是更多、更密集的、哥特式风格的建筑尖顶,如同某种无限增殖的霉菌,将你们彻底包裹其中。

这里变成了一个巨大的、迷宫般的庄园,这里的每一个角落,都浸透着独属于你的恐惧。

最后的战斗发生在庄园那已然异化的大厅。

原本的温馨荡然无存,取而代之的是高耸、阴森、如同废弃教堂般的穹顶,上面布满了锈蚀的管道和干涸的、如同巨大血管般的痕迹。

konig 和 krueger 将你护在身后,退守到旋转楼梯的下方。

空气中弥漫着刺耳的金属摩擦声,以及某种沉重的、多足生物在楼上地板拖行的巨响。

那不是人类,甚至不是已知的生物,那是你内心更深层、更无序的恐惧所凝结成的象征。

Geh! Nach unten! In den ‘ruhigen’ Bereich!

(走!去下面!去那个‘安静’的区域!)

krueger 低吼着,一边给手中的突击步枪上膛,金棕色的眼眸死死盯着楼梯上方那片蠕动的黑暗,那里正不断剥落下锈红色的碎屑和粘稠的液体。

konig没有说话,他只是用他庞大的身躯作为最后的盾牌,挡在你和威胁之间。

他手中紧握着一把消防斧,在弹药即将耗尽时,这是最可靠的武器。

他回头看了你一眼,蓝色的眼眸在昏暗的光线下,像是风暴来临前最后平静的海面,里面是无声的催促与决绝的守护。

你被迫后退,逃向通往地下酒窖的楼梯,那是你们之前发现的、在表世界状态下相对最稳定的区域。

在你跌跌撞撞冲下楼梯,最后回头一瞥时,你看到的是 krueger 打光最后一个弹匣,怒吼着冲向黑暗的背影;是 konig挥动斧头,迎向从侧面阴影中扑出的、如同扭曲人偶般怪物的庞大身躯。

紧接着,是震耳欲聋的坍塌声,某种非人的、尖锐到撕裂灵魂的嘶吼,以及最终将一切吞没的、绝对的死寂。

沉重的酒窖门在你身后自动闭合、锁死,将所有的声音隔绝。

你在冰冷的地窖里不知蜷缩了多久,直到外面彻底安静。

你颤抖着,推开那扇如今感觉无比沉重的门。

眼前灰蒙蒙的景象让你窒息。

你回到了表世界,你安全了,暂时的。

无处不在的、昏黄如垂死夕阳的光线,透过积满污垢的彩色玻璃窗,投下扭曲的光斑。

空气中漂浮着细密的、如同焚尸炉里飘出的灰烬,冰冷刺骨。

厚厚的、灰白色的尘埃覆盖着一切,华而不实的洛可可家具、挂在墙上如同嘲笑般的人物油画、以及蜿蜒向不知名黑暗处的楼梯。

万籁俱寂,只有你的心跳和脚步踩在灰烬上发出的沙沙声,在这片巨大的寂静中显得无比清晰而骇人。

这里是你的临时安全区。

那些具有直接攻击性的、扭曲的怪物似乎蛰伏了起来,或者说,它们存在于另一个层面。

但这份安全是如此的脆弱和压抑,它更像一个精心布置的、等待猎物自己崩溃的坟场。

空气中弥漫着绝望和回忆腐烂的气息,每一扇紧闭的门后,都可能隐藏着你不敢面对的过去。

你紧紧攥着 konig在最后时刻塞给你的、他那把总是随身携带的战术匕首,以及 krueger 弹匣耗尽后扔给你的、那把他贴身的、带着他体温和硝烟味的格斗刀。

他们失踪了。

在这座由你内心构筑的、活着的阴影之中。

为了给你争取躲入表世界的时间,他们可能已经被那片血与锈的世界吞噬。

这个认知带来的痛苦,尖锐而冰冷,压过了你对环境中无处不在的诡异的恐惧。

它没有让你瘫软,反而像一针强心剂,注入你冰冷的四肢。

你不能永远躲藏在这片寂静的灰烬之下。

你必须找到他们。

你必须面对那个……将这里变成如此模样的、你内心真正的黑暗。

你深吸一口那带着灰烬和腐朽木头味道的冰冷空气,迈出了探索的第一步。

当警报变得清晰、尖锐。

表世界这层脆弱的伪装将被彻底撕开,你所处的这片寂静坟场,将瞬间堕入充满直接暴力与恐怖实体的里世界。

你的孤独征程已经开始。

在这座无限延伸的、属于你的心灵庄园里。

你的敌人,是你自己。

而你的动力,是那两份沉甸甸的,守护的承诺。

防空警报的余韵像冰冷的蛛丝,缠绕在庄园的每一寸空气里,最终沉入死寂。

随之而来的,并非声响,而是一种质变。

昏黄的光线像被泼上了浓稠的血液和铁锈,骤然黯淡、猩红。

墙壁上覆盖的优雅壁纸大片剥落,露出后面不断渗漏暗红色粘液的、搏动着的肉质组织,与锈蚀的钢筋狰狞地交织。

脚下柔软的灰烬硬化成粗糙的、仿佛被大火焚烧过的金属网格,踩上去发出刺耳的嘎吱声。

空气中弥漫的尘埃被更浓烈的、混合了血腥、腐肉和电流焦糊味的恶臭取代,浓烈到几乎让你呕吐。

它来了。不是通过门扉,而是像一场高烧中的噩梦,直接覆盖了原有的现实。

你站在酒窖出口的阴影里,心脏跳动得几乎要撞碎胸骨。

恐惧如同冰冷的潮水,瞬间淹没了你。

每一根神经都在尖啸着危险!后退!。

眼前的景象既陌生又带着令人毛骨悚然的熟悉,那些扭曲的结构,依稀能看出别墅原本的轮廓,如同一个你熟睡的房间,在噩梦中被拆解、重组的刑室。

你紧紧攥着手中两把冰冷的刀具,konig的战术匕首,krueger 的格斗刀,它们是你与那个正常世界最后的、脆弱的连接。

你的指尖因用力而发白,双腿像灌了铅一样沉重,几乎无法迈出第一步。

(太可怕了……这里……到处都是……)

(他们会在这里吗?在这种地方……还能活着吗?)

(不,我不要出去……让我回去……回到表世界……)

退缩的念头如同诱人的毒药,几乎要让你转身逃回那个相对安全的地窖。

但就在这时,你的指尖仿佛再次感受到了 konig递来毯子时的温度,听到了 krueger 那句沙哑的我们会处理好。

你仿佛看到 konig 那双在红光下冰封火焰般的蓝眼睛,看到 krueger 决绝冲入黑暗的背影。

他们是为了你,才落入这片地狱的。

这个认知像一根烧红的针,刺入了被恐惧冻结的心脏。

一股混杂着愧疚、担忧和某种复杂的灼痛,强行驱散了部分冰冷。

(我不能……不能让他们独自在这里……)

(如果他们还活着,一定在某个地方等着……或许受伤了,或许……)

(我必须找到他们。我必须。)

勇气,并非无所畏惧,而是即使浑身颤抖,也要在恐惧中迈出那一步。

你深吸一口那令人作呕的空气,强迫自己冷静下来。

你不能漫无目的地乱闯。

你需要线索。

你开始小心翼翼地观察,目光如同受惊的鸟儿,在血腥与锈蚀的景物间飞速跳跃,寻找任何不属于这片纯粹恶意的痕迹。

你看到了地面上干涸的、拖拽式的暗色血迹,心脏猛地一缩,但仔细辨认,那痕迹似乎更早,带着非人的粘稠感,你稍微松了口气。

你继续前行,脚步轻得如同猫科动物,耳朵竖起来,捕捉着任何细微的声响,除了管道滴漏的粘稠液体声和远处金属摩擦的噪音,你似乎……听到了一声极其微弱的、像是金属碰撞的轻响?

你的呼吸一滞,立刻屏住呼吸,向声音来源的方向望去。

那是一条原本通往客厅的走廊,如今却布满了如同荆棘般突出的钢筋和蠕动的线缆,尽头是一片深邃的黑暗。

害怕吗?

是的,怕得要死。

但想到那可能是他们。

可能是 konig试图发出信号,可能是 Krueger 在与什么东西搏斗,你的脚还是颤抖着,踏入了那条如同怪兽食道般的走廊。

每一步都像是在刀尖上行走。

你的感官被放大到极致,过度解读着每一个阴影的形状,每一次微弱的气流变化。

你紧紧握着刀,指关节因为用力而酸痛。

你害怕下一个转角会遇到无法形容的恐怖,更害怕找到的……是他们冰冷的、毫无生气的躯体。

这种恐惧与希望交织的煎熬,几乎要将你撕裂。

但你没有停下。

你也不能停下。

你知道,在这片由你内心恐惧构筑的地狱里,你既是受害者,也是唯一的、可能的救赎。

为了他们,你必须成为后者。

哪怕每一步都踩在自己的神经上,你也必须走下去,直到找到他们,或者……找到离开的方法。

你蜷缩在一个布满锈蚀管道的狭窄凹槽里,冰冷的金属紧贴着你的后背,激得你一阵阵战栗。

外面,那沉重的、混合着金属拖行与湿滑肉体蠕动的声音越来越近。

你的心脏在胸腔里发疯般撞击,每一次跳动都震得耳膜嗡嗡作响。

不要过来…不要发现我…

你死死捂住嘴,连呼吸都屏住了,生怕一丝一毫的气息都会暴露你的位置。

脑海中不受控制地闪过 konig沉默守护的身影,闪过 krueger 强势命令你藏好的画面。

此刻,他们的缺席,让这份恐惧放大了千百倍。

然而,命运从不理会落难者。

就在你以为那声音逐渐远去时,一张扭曲的脸,毫无征兆地、悄无声息地从你藏身的凹槽上方倒吊下来!

那根本不能称之为脸。

像是融化的蜡像混合了锈蚀的金属,五官错位,一只硕大的、没有眼皮的眼球死死盯着你,从它撕裂的、滴着粘稠黑色液体的嘴里,发出一种如同老旧收音机杂讯般的、令人头皮发麻的咯咯声。

极致的恐惧像一颗炸弹在你脑中炸开!视野瞬间收缩,只剩下那张恐怖到极点的脸。

你浑身的血液似乎都凝固了,又在下一秒被汹涌的肾上腺素疯狂点燃!

啊——!!!

一声短促的、不受控制的尖叫从你喉咙里挤出。

就在那怪物带着腥风扑下来的瞬间,时间仿佛被拉长。

你的大脑一片空白,所有的思维都停止了,但身体却仿佛拥有了自己的记忆。

krueger 严厉的声音在记忆碎片中响起Winkel! Stoß zu! NICHT ZÖRGERN!

(角度!刺进去!不要犹豫!)

konig笨拙却耐心的示范,他如何用庞大的身躯作为支点,如何将力量集中于一点Kurz und kräftig, hier…

(短促有力,这里。)

没有思考,只有本能。

在那怪物利爪挥来的瞬间,你的身体猛地向侧后方一退躲开了迎面而来的利爪,几乎是同时,握着 krueger 格斗刀的右手如同毒蛇般由下至上猛地刺出!

动作狠辣、精准,带着一种你从未意识到的、被死亡激发出的流畅感。

噗嗤——

一种难以形容的、撕裂腐朽皮革和穿透粘稠物质的触感,顺着刀柄传来。

怪物的动作僵住了,那只巨大的眼球扭曲地凸出,发出更加尖锐、混乱的杂讯声。

黑色的、散发着恶臭的液体从伤口喷溅出来,溅了你一手臂,冰冷粘腻。

你甚至没有停顿,左手紧握的 konig 的战术匕首已经跟着本能挥出,狠狠扎进了它相对脆弱的脖颈连接处,用力一划!

咯……咔……

怪物的声音戛然而止,庞大的身躯抽搐着,重重砸在地上,化作一滩不断溶解的、冒着气泡的黑色污渍。

寂静,重新降临。

你站在原地,保持着最后挥匕的姿势,剧烈地喘息着,胸口像风箱般起伏。

肾上腺素的效果正在急速消退,冰冷的后怕如同海啸般席卷而来。

你看着自己沾满黑色粘液、微微颤抖的双手,看着地上那堆正在失去最后活性的残骸。

(我……我杀了它?)

(我用……用了他们教我的……)

一种劫后余生的虚脱感让你双腿发软,几乎要跪倒在地。

胃里一阵翻江倒海,强烈的恶心感涌上喉咙。

你杀了某种东西,即使那是怪物,那触感、那气味、那生命在手中流逝的感觉,依然让你感到生理性的不适和深深的恐惧。

但在这片恐惧和恶心的浪潮之下,一丝微弱却无法忽视的、诡异的兴奋感,如同深渊中的火星,悄然闪烁了一下。

你活下来了。

不是靠躲藏,不是靠别人的庇护。

是依靠你自己的力量……以及,他们烙印在你身体里的礼物。

这种掌握自身命运的、原始而暴力的反馈,带来了一种扭曲的、充满罪孽感的力量感。

它与你所受的教育、与你对自己的认知截然相反,却在此刻,成为了支撑你站在这片地狱里的、唯一的支柱。

你缓缓收起染血的匕首,用袖子胡乱擦了一下脸上可能溅到的污渍,动作还带着明显的颤抖。

你深吸一口气,那混合着血腥和铁锈的空气,似乎不再像刚才那样令人窒息。

你依旧害怕,甚至更害怕了,因为你真正见识到了这里的危险。

但某种东西,在你体内,已经悄然改变。

你不再是纯粹的、需要被保护的受害者。

你成为了一个……为了生存,为了找到他们,可以拿起武器,可以染血的 猎人。

你最后看了一眼那堆残骸,眼神复杂,然后转过身,更加谨慎,却也更加坚定地,继续深入这片血与锈的迷宫。

你知道,这仅仅是开始。

前方似乎变得正常了一些。

剥落的肉质墙壁和锈蚀的钢筋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你童年家中那熟悉却令人窒息的、印着俗气小花的墙纸。

甚至连空气都变了,那股铁锈与血腥味被一种浓烈的、廉价的空气清新剂混合着陈旧家具的味道取代,这是家里常用的为了掩饰某些味道的遮掩,它曾充斥着你每幼时的每一个角落。

你的胃开始抽搐,一种不同于面对其他怪物的、更深沉的寒意顺着脊椎爬升。

你听到了声音。

不是怪物的咆哮,而是人声。

是记忆中那两道让你本能想要蜷缩起来的声音。

你得听话。

一个中年女声,带着虚假的温柔和不容置疑的压迫感。

我们这都是为你好。

一个中年男声,沉闷而理所当然。

你握紧刀,指甲几乎要掐进掌心,一步一步,挪向拐角。

你看清了。

那不是一个传统意义上的由简单的扭曲血肉组织形成怪物。

它有着近似人类的轮廓,但比例极其不协调,躯干部分被无限拉长、扭曲,像两条纠缠在一起的、苍白肥胖的蠕虫,表面覆盖着那熟悉的小花墙纸的图案,仿佛皮肤就是墙壁。

它没有明确的头颅,在躯干顶端,是两个从肉块中长出来的、不断蠕动着的人脸,正是你父母的脸,但他们的五官被放大了,眼睛如同两个黑洞,嘴巴开合间,露出过于密集、细碎的牙齿。

它们的手臂是无数条由旧皮带、鸡毛掸子和晾衣杆拼接而成的、柔软又坚硬的触须,在空中挥舞,发出令人牙酸的破空声。

你看别人家的孩子……

怎么别人都行,就你不行?

真是让我丢尽了脸面!

我给你花了那么多钱报的兴趣班,你学的这是什么!

白花这冤枉钱了这些话,每一个字都像是浸透了毒液的针,精准地刺入你心中最柔软、最不曾愈合的伤口。

比任何怪物的利爪更让你疼痛。

恐惧,不是面对死亡的恐惧,而是那种刻在骨子里的、想要顺从、想要讨好、却又因无法达到标准而倍感绝望的熟悉战栗,再次攫住了你。

你甚至能感觉到童年时那种喉咙发紧、无法呼吸的窒息感。

不……我不是……

我尽力了…我真的尽力了……

你下意识地后退,想要辩解,就像你曾经做过无数次那样。

但你的退缩似乎刺激了它。

那扭曲的聚合体猛地向你游来,速度极快!那些由管教工具组成的触须如同鞭子般抽来,带着凌厉的风声。

顶嘴?!

还敢躲?!

不给你点颜色看看你就不知道天高地厚了!

你狼狈地翻滚躲开,一条鸡毛掸子触须抽打在你刚才站立的地面上,将覆盖的灰烬都抽得四散飞扬,留下清晰的痕迹。

另一条皮带触须则如同毒蛇,试图缠绕你的脚踝。

它们的攻击并非要直接杀死你,更像是要制服你,将你重新压回那个听话的模子里,继续做他们口中听话、懂事的傀儡。

你挥动匕首格挡,刀刃与皮带接触,发出沉闷的响声,震得你手臂发麻。

它们的话语如同精神攻击,不断侵蚀着你的意志:

白养你了!

早知道就不该生你!

我们付出这么多,你就这样回报?

每一个字都让你动作迟滞,让你内心那个弱小、渴望被认可的孩子在尖叫。

你仿佛又变回了那个被关在房间里反省的小女孩,无助而绝望。

就在你精神即将被拖入过往的泥沼时你的指尖,触碰到了konig留下的战术刀冰冷的把柄。

你的脑海中,闪过了 Krueger 那双即使在最黑暗时刻也绝不认输的金棕色眼眸。

他们教你的,不是如何顺从,而是如何战斗!

一股混杂着愤怒与叛逆的火焰,猛地从你心底窜起,烧穿了那层冰封的恐惧。

闭嘴!!!

你发出一声嘶哑的、不像是自己的怒吼。

你不再后退,而是迎着那挥舞的触须冲了上去。

动作不再是 konig或 krueger 教导的任何一种,而是属于你自己的、被压抑了太久太久之后爆发出的、狂野而愤怒的反击!

你躲开抽来的鸡毛掸子,猛地跃起,将 krueger 的格斗刀狠狠扎进那蠕动着、喋喋不休的母亲的脸孔上!

为我好?!这就是你们所谓的为我好?!

让我去学那些狗屁不通的东西把自己没得到的东西强塞给我你嘶吼着,用力转动刀柄。

另一张父亲的脸咆哮着向你咬来,你反手抽出 konig的战术刀,由下至上,狠狠捅进它的下颌!

丢尽了脸面?!我的存在,就是为了你们的面子吗?!

黑色的、粘稠的、散发着陈旧书本和压抑气息的液体从伤口喷溅出来。

那扭曲的聚合体疯狂地扭动,那些触须无力地垂下。

你抽出刀,踉跄后退,看着那怪物在痛苦的蠕动中逐渐溶解,化作一滩散发着陈旧灰尘和泪水咸涩气味的黑色淤泥,最终只剩下几段断裂的皮带头和几根褪色的鸡毛。

你站在原地,剧烈地喘息着,不是因为体力消耗,而是因为情绪的剧烈波动。

泪水混合着怪物溅出的黑色液体,滑过你的脸颊。

你杀死的,不仅仅是一个怪物。

你亲手斩断了那隐藏在为你好面具下的、扭曲的掌控欲和冰冷的责难,斩断了那段被粉饰了太久的过去。

一段被刻意遗忘的记忆,如同沉船浮出冰冷的海面,无比清晰:

你小心翼翼地将一张得了优的画作捧到他们面前,满心期待着一句夸奖。

母亲扫了一眼,皱了皱眉:颜色用的太脏,线条也不流畅,隔壁Xx画得比你好多了。

父亲则在旁边附和:把心思多用在学习上,这些没用的东西少碰。

你记得那一刻,心中某种明亮的东西,啪地一声,熄灭了。

那不是失望,而是一种更深的、冰冷的领悟。

你存在的价值,似乎永远建立在与别人的比较和达到他们苛刻标准之上。你本身,并不值得无条件的爱。

这个认知,在当时过于残酷,被你深深埋藏。

直到此刻,在这片映照内心真实的地狱里,它才赤裸裸地暴露出来。

他们不爱你。

这个念头,不再是模糊的怀疑,而是成了一个冰冷、坚硬、无法辩驳的事实。

它像一块巨石砸进心湖,却没有激起惊涛骇浪,反而带来了一种诡异的、死寂般的平静。

没有预想中的嚎啕大哭,没有撕心裂肺的痛苦。

只有一种深沉的、仿佛连泪水都冻结了的悲哀。

你仿佛能听到内心深处,那个一直踮着脚尖、拼命讨好、渴望得到一丝认可的小女孩,终于累了,她缓缓蹲下来,抱着自己,不再哭泣,只是安静地承认了这个她一直都知道,却不敢面对的真相。

接受父母并不爱你,并不意味着否认你值得被爱。

这个念头,如同黑暗中划亮的一根火柴,微弱,却带来了方向。

konig沉默却坚定的守护,krueger 那扭曲却真实的占有欲背后,未尝没有一丝不顾一切的执着……他们,以他们各自畸形的方式,看见了你的存在,而不是你扮演的角色。

你缓缓抬起头,看向这片血腥锈蚀的地狱。

它依然恐怖,但那份源自家庭、源自不被爱的核心恐惧,似乎松动了一些。

它依然是你内心的一部分,但它不再能完全定义你,不再能像过去那样轻易地将你摧毁。

你撑着墙壁,身体的疲惫依旧,但内心的某个重负仿佛被卸下了。

你看着前方未知的黑暗,眼神不再仅仅是恐惧或愤怒,多了一丝历经创伤后、认清真相的释然与坚定。

你与那段压抑的过去,与那对从未真正爱过你的父母,在这一刻,达成了最残酷的和解。

你承认了他们的不爱,也同时宣告了,你将从这不爱的诅咒中,挣脱出来。

你擦干净刀刃,将它们紧紧握在手中。

你不是为了得到他们的爱而战斗。

你是为了你自己,为了那些真正愿意为你踏入地狱的人,而战斗。

你迈开脚步,继续前行。

穿过象征家庭压抑的区域后,周围的景象再次扭曲变化。

锈蚀与血肉逐渐被另一种令人不安的秩序所取代,无限延伸的、漆成暗绿色的走廊,墙壁上布满了细密的、如同霉菌又像是窥视孔的凸起。

空气中弥漫着粉笔灰、劣质消毒水和一种……若有若无的、青春期汗液与廉价香精混合的酸涩气味。

这里是校园的倒影,是你不愿回顾的、充斥着细微恶意的牢笼。

你感到一阵莫名的紧张,胸口发闷,仿佛回到了那些必须穿着不合身校服、低着头快步穿行在人群中的日子。

然后,你听到了声音。

不是咆哮,而是细碎的、交织在一起的嗤笑声、窃窃私语,还有那种刻意压低的、却足以让你听清的评头论足。

声音从四面八方涌来,找不到源头,却无孔不入。

看啊,她那里……

走路姿势好怪……

真是不知羞……

你的身体瞬间僵硬,一种熟悉的、火辣辣的羞耻感从脸颊蔓延到全身,身体开始不受控制地发育,却因此成了某些人眼中可以随意调侃的时期。

你攥紧了刀,强迫自己向前走。

在走廊的的最里面,厕所的门口,你看到了它。

那不是一个具有明确攻击形态的怪物。

它更像是一团……流动的、由无数只窥探的眼睛、扭曲的嘴巴和不断重复播放着窃笑录音的旧式随身听组成的、人形的集合体。

它的身体是由揉皱的、写满了恶意外号的纸条和撕破的教科书页粘合而成,不断地蠕动、重组。

在它核心的位置,隐约可见一个微微佝偻着背、穿着夏季白绿校服双手抱胸的少女轮廓——那是你当年试图隐藏自己的姿势。

它没有冲过来,只是站在那里,无数只眼睛齐刷刷地看向你,那些嘴巴同时开合,发出重叠的、令人头皮发麻的声音:

装什么清高?

碰一下怎么了?

真开不起玩笑。

每一句话,都像一把冰冷的锉刀,磨削着你的自尊。

一些你以为早已遗忘的、细碎的往事碎片,不受控制地涌现体育课上,因为胸部的发育,你被迫在跑步时承受着某些男生毫不掩饰的、令人作呕的目光和同伴意味不明的低笑。

你只能死死拉着宽大的校服外套,恨不得把自己缩成一团。

课间休息,你坐在座位上,突然听到后排传来关于你身材的、露骨的讨论和哄笑,你假装没听见,手指却把课本边缘捏得变了形。

更衣室里,有人不小心撞到你,手肘暧昧地擦过你的胸口,伴随着一句毫无诚意的对不起和身后压抑的窃笑。

你涨红了脸,却一句话也说不出来,那种屈辱感如同附骨之疽。

这些细微的、不易察觉的、却无处不在的冷暴力和调笑,比直接的霸凌更让人无力,它们一点点地蚕食着你对自身身体的认同感,将青春的萌动扭曲成了羞耻的来源。

那团怪物开始向你流淌过来,它所过之处,墙壁上的窥视孔变得更加密集,窃窃私语声也愈发响亮,形成一种精神上的压迫,让你感到眩晕、恶心,仿佛再次被拖回那个无处可逃的、充满恶意的环境。

你感到呼吸困难,想要转身逃跑,逃离这比刀剑更伤人的无形利刃。

但你没有。

你想起在长大后才领悟的事实,你不再需要为别人的恶意和自身的正常发育而感到羞耻!

一股混合着愤怒和解放的情绪涌上心头。

你不再是那个无助的、只能默默承受的少女!

闭嘴!

你嘶声喊道,声音虽然颤抖,却带着决绝。

你不再试图隐藏自己,反而挺直了脊背,尽管心脏仍在狂跳。

你主动冲向了那团怪物!手中的刀刃不再是刺向血肉,而是狠狠地划向那些喋喋不休的嘴巴,刺向那些充满评判意味的眼睛!

我的身体……不是你们的玩笑!

那团由无数恶意目光、窃笑低语和侮辱性纸条构成的怪物,在你疯狂的攻击下剧烈地蠕动、扭曲,发出如同千万只蜜蜂振翅般的刺耳杂音。

它试图重组,试图用那些熟悉的、令人作呕的评头论足再次将你淹没。

但你已经无所畏惧。

你的目光穿透了那些蠕动的纸张和闪烁的窥视眼,死死锁定了怪物核心处那个微微佝偻着、双手抱胸的少女轮廓,那是你当年被迫蜷缩起来的灵魂印记,是羞耻感凝结成的琥珀。

一个念头如同闪电般划过你的脑海:摧毁外在的怪物容易,但救出那个被囚禁的自己,才是真正的胜利!

放弃了继续劈砍怪物的外围,反而迎着那令人不适的、由纸屑和磁带构成的躯体,猛地将手探了进去!

触感冰冷而粘腻,仿佛伸进了装满胶水和碎纸的搅拌机。

无数细碎的、带着恶意的低语直接冲击着你的脑海,试图让你退缩。

那些窥视眼疯狂地转动,聚焦在你伸入的手臂上。

你咬紧牙关,忍受着精神和生理的双重不适,手臂奋力向前,指尖在那片混沌中拼命摸索。

你碰到了!

是布料,是记忆中那件宽大、试图隐藏一切的校服布料!然后,是布料下,冰冷、微微颤抖的……手臂!

抓住我!

你对自己,也对那个被囚禁着的少女轮廓嘶喊道这一次,我们不再躲藏!

你的手指猛地收紧,牢牢箍住了那只冰冷的手臂。

你能感觉到那手臂的纤细、脆弱,以及一种深切的、几乎凝固的恐惧。

出来!

你低吼一声,用尽全身力气,猛地向外一拽!

嗤啦——!

伴随着令人牙酸的、如同厚重墙纸被强行撕开的声音,那个佝偻的少女轮廓被你硬生生从怪物的核心处扯了出来!

在她脱离的瞬间,那庞大的、由恶意构成的集合体如同被抽走了主心骨,发出一声极其不甘的、扭曲的尖啸,随即彻底崩塌,化作漫天飞舞的、迅速褪色变脆的纸屑和断裂的磁带,最终消散在空气中。

而你手中,紧紧抓着的,是那个少女——或者说,是你过去一部分的显化。

她比你记忆中更加苍白、透明,依旧保持着那个自我保护般的蜷缩姿势,低垂着头,长发遮住了脸,浑身散发着浓烈的羞怯与不安。

她轻得几乎没有重量,像一件易碎的琉璃。

你看着她,心中没有厌恶,只有无尽的悲悯。

你缓缓松开紧握她手臂的手,转而用一种近乎轻柔的力道,拂开她遮面的长发。

下面露出的,是一张与你少女时期别无二致的、写满了惊恐与迷茫的脸。

她怯生生地抬起头,看向你,那双与你一模一样的眼睛里,充满了泪水。

你们对视着。

这一刻,没有言语。

你是现在的、伤痕累累却奋力挣扎的你。

她是过去的、被恶意冻结在琥珀里的你。

你看着她,缓缓地、坚定地,摇了摇头。

不是否定她,而是否定那些加诸于她和你身上的羞耻。

然后,你伸出手,不是拉扯,而是轻轻地、如同拥抱一般,将她那依旧僵硬、蜷缩的身体,缓缓地、坚定地展开。

这个动作,象征着你接纳了那个曾经感到羞耻的自己,你不再试图隐藏或否定那段过去。

在你将她完全展开的瞬间,她透明的身体开始散发出柔和的白光,那光芒温暖而纯净,驱散了周围残留的冰冷恶意。

她脸上惊恐的表情逐渐化为平静,最后,她对你露出了一个极其轻微、却无比释然的微笑。

紧接着,她的身形化作点点柔和的光粒,如同逆行的萤火,缓缓向上飘升,最终完全融入了这片昏暗的空间,消失不见。

你站在原地,看着光芒消散的方向,轻轻吁出一口气。

与此同时,在另一条布满锈迹的通道中。

konig突然停下脚步,他敏锐地感知到空气中一丝不寻常的情绪残留那是一种极其强烈的、混合着羞愤、无助和最终爆发的决绝。

他弯腰,从一堆锈蚀的金属碎片中,捡起半张被污损的纸片,上面还能模糊辨认出用稚嫩笔迹写下的、带有侮辱性的外号。

几乎在同一时间,走在前面的 krueger 也踢到了什么东西。

那是一个老旧的、塑料外壳已经裂开的随身听,里面似乎还有磁带在微弱地转动,发出断断续续的、扭曲的嗤笑声。

他还注意到墙壁上有一片异常光滑的区域,仿佛被什么东西反复摩擦过,上面残留着一种……青春期特有的、微妙的荷尔蒙气息与泪水的咸涩。

两人对视一眼,都从对方眼中看到了凝重与一丝……不易察觉的怒火。

这些细微的线索,如同拼图的碎片,让他们窥见了一角你从未提及的、充满隐痛的过去。

他们意识到,你独自面对的,不仅仅是外部的怪物,更是这些深埋心底、被寂静岭放大并具现化的、来自成长过程中的细碎刀刃。

konig 默默将那张纸片攥紧在手心,蓝色的眼眸中翻涌着冰冷的怒意。

krueger 则一脚将那随身听踩得粉碎,金棕色的瞳孔里闪烁着近乎残忍的光芒。

他们加快了脚步。

必须尽快找到她。

在她被这些来自过去的、无形的鬼魂彻底吞噬之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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