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不管怎么说，也算是交到了“好朋友”。
虽然某些瞬间会让她感觉有一点点难堪，经两人一唱一和，这些奇怪的情绪又会很快消失不见。
“嗯呢，是睡衣派对。”
“一定要来哦。”
向穗回了个点头表情包，咬唇贴着听筒听了好几遍，镜子里映出她雀跃的小脸。
漂浮解离的生活里，她很珍惜这份不可多得的温暖。
台面上摆着些杂七杂八的化妆品，都是孟薇送给她的。虽然离周末的睡衣派对还有好几天，但就是忍不住嘛…
捣鼓完脸蛋，又蹲到衣柜前。衣柜空荡荡的，除了四季的校服，就是几条显得稚气的背带裤和洗得发白的T恤。
翻找了好一会儿，终于摸到件不一样的——是一件肉粉色蕾丝睡衣。
细细的肩带，胸口和裙摆都缀着少儿喜欢的花边和蝴蝶结，是妈妈给她买的。
睡衣的尺寸显然已经不合身了。
她眨着大眼睛，困惑地往下拉了拉，以前这件睡衣明明长到脚踝，现在却连屁股都遮不住了。
咕咕…
肚子好饿。
向穗光着脚丫踩在冰凉的地板上，空荡荡的大房子里寂静无声。
哥哥已经很久没有回来了。
家里那些阿姨也自动给自已放起假。
其实也正常，主人都不在家，谁还会在意那只透明到遗忘的小流浪呢。
路过二楼走廊时，书房那扇通常紧闭的厚重木门，此刻竟虚掩着，暖黄色从门缝里漏出来，投下一道细长的光带。
阿姨搞完卫生没关灯吗？
轻轻推开门，愣住了。
书桌后，那个原本属于哥哥的位置，此刻坐着个她意想不到的身影。
男人端坐在宽大的皮质座椅里，背后是整面藏书，深色西装外套随意搭在椅背上，他正微微俯首，翻阅着桌上的文件。
岁月似乎格外厚待他，并未留下太多残忍的痕迹。
一丝不苟的背头梳理得整整齐齐，唯有额角处染了一片银白，像是精心设计的挑染，非但不显老态，反而更添几分成熟男性特有的魅力。
向穗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抬手揉了揉，生怕是饥饿产生的幻觉。
“……爸爸？”
李祁东闻声抬起头。
齐刘海下，一双因为惊讶而睁得滚圆的大眼睛，此刻正湿漉漉地望着他。
黑发如瀑垂在腰际，穿了件极具诱惑性的睡衣，很难形容这种感觉，像朵含苞待放的粉蓓蕾，又像只刚化为人形的宝宝狐…
蕾丝被绷至透明紧紧裹着曲线，嫩白的皮肤若隐若现，两个奶团被布料压成扁扁雪媚娘，连肚脐眼都是小巧的圆。
视线移回她的脸。继而皱眉。
怎么大半夜画如此猎奇的妆。
“呜…”
向穗鼻子一酸，积攒了许久的委屈瞬间决堤，迈开小脚丫，呜哇呜哇的朝男人扑过去。
李祁东甚至没来得及放下手中的文件，怀里就猛地撞进一团温软，像块热乎乎的小年糕，紧密地贴附在他大腿上。
温热的泪水很快濡湿他衬衫领口，“爸…呜爸爸，你回回来了…”
李祁东的身体有瞬间僵硬。
感受到了什么他不说。
他垂眸，那双原本想推开的手，在空中迟疑了一瞬，最终还是生硬地、安抚性地、轻轻拍在她背上。
这个穿着情趣内衣的女人，好像是他的女儿…
向穗埋在他怀里蹭了蹭，不小心把妆蹭上去了，她用食指沾上点泪水，在男人胸膛上搓搓搓。
她吸着鼻子，语无伦次，“哥哥不在肚，肚饿…没有饭给穗穗吃…碰到了很多…很多坏，很坏的人…呜呜。”
她断断续续控诉着，手臂收得更紧，生怕一松手，眼前这个难得出现的依靠就会消失。
爱撒娇。没错的，是他的女儿。
昏暗的光线勾勒出男人优越深邃的眉骨，也为他此刻的神情复上一层难以辨明的阴影。
他对向穗的记忆，还停留在很久以前。
从福利院到充斥消毒水味的走廊。
鉴定报告递到他手中，他才真正将目光落在脚边的矮坨子身上。
也是这样抬着头，用一双水汪汪的大眼睛望着他，盛满了懵懂不安，还有丝小心翼翼的期盼。
他记得自己当时沉默了片刻，然后没什么表情地伸出手。
女孩只愣了几秒，便立马紧紧抓住他宽大的掌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