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自荐枕席?——婉拒了哈

禾梧点头,诚恳道:“多谢长老提点。”

她点头时看见痴梦手中玉简文字,想起贪欢长老司掌宗门研制术法,对各类功法的了解,恐怕仅在宗主之下。

赵嬿简单略过的青奴莲女印,或许可以旁敲侧击一番?

对上薛引,她也有些底气。

她抬起头,眼神中带着恰到好处的困惑与求知欲,轻声开口:“长老……我其实还有一事不明,心中疑惑许久。”

“哦?”贪欢似乎对她这副欲言又止的模样颇感兴趣,玉简在指尖转了个圈,好学的弟子在风月道可不多见。

“但说无妨,本长老执掌术律,最喜为弟子答疑解惑。”

禾梧:“炉鼎种下的青奴印,宗主已为我去除。弟子想问,此奴印最初出自合欢门吗?”

她将话题引向鼎楼,这是她无法抹去的出身烙印,以此作为好奇的根源,合情合理。

听到“鼎楼”二字,痴梦长老她轻轻叹了口气,那叹息悠长:

“青奴印……是啊,最初它确实与鼎楼脱不开干系。”

“说起来,它最初并非什么了不得的邪物,只是一种防止其叛逃的简单符印,算不得什么高深秘术,效力也有限。”

“但后来,被一些心术不正、专走偏门的邪修加以改造,融入了更阴毒、更霸道的法门,硬生生将其炼成了一种名为‘莲女印’的禁术!”

“那玩意儿,可谓阴损至极!修炼者,无论男女,皆需保持元阴或元阳不泄,一旦破身,阴阳失衡,轻则修为尽废,沦为废人,重则经脉尽断、丹田崩毁,当场毙命!而且,此印的核心,并非助人修行,而是让身中印记者,如同提线木偶,身心皆受制于所谓的‘青主’,主要职能便是服侍,供其驱策,毫无自我可言。”

“后来是宗主改良了此术。青奴印伺奉青主,变异的莲女印抽取灵气供养莲主。而两者只需男人保持元阳就行。”

她似乎想起了什么,语气带着一丝感慨,继续说道:“你提到鼎楼,说起来,这交易炉鼎的鼎楼架构,最初的确是我嬿宗前身合欢门,为了利用媚骨阴脉资源而建立起来的体系。”

“可惜啊,”她嘴角扯出一抹嘲讽的弧度,“这种架构很快就被修真界其他大小势力,无论是正是邪,是魔是道,效仿了去。毕竟,能轻易掌控他人命运,驱使万千蝼蚁为自己积累垫脚石、提升修为,这种诱惑,试问这修真界,又有几人能抗拒呢?”

“如今,外面的鼎楼多如过江之鲫,龙蛇混杂,背后势力盘根错节。我嬿宗自重建以来,早已不复合欢门当年号令风月、莫敢不从的盛况,影响力大不如前。对于这些遍布各地的鼎楼,宗门也不过是在其中大部分设下一些不起眼的暗桩眼线,确保不会出现危及宗门根本的乱子罢了。”

“除非……”她顿了顿,目光再次落到禾梧身上,“除非是其中出现了像你这般,拥有绝佳天赋、极有潜力的风月道苗子,否则,宗门也懒得投入过多精力去关注。”

她的语气带着一种现实的、近乎残酷的冷漠。

禾梧心下了然,如同拨开了一层迷雾。

她谢过长老,离去思忖。

鼎楼并非嬿宗独家垄断,而是一个被整个修真界广泛复制、利用的模式。

这样就解释了她为何能在鼎楼中遇到薛引。是他为自己种下了莲女印。

他偷梁换柱,让他自己成为青奴印掩盖下,真正与她相连的“莲主”。

荀音,竟也给他人做了“嫁衣”。

禾梧想到荀音,眼神一黯。

现在想来,他的掌控欲,分明在方方面面。

他以关心她为由,施下心弦术。

闻人懿决不能为常人所知的灵尊兽神血脉之身,在束隐阁有一盏随时可窥生机的魂灯。

闻人懿也如此信任他啊。

虽然这可以用顾及安危作为理由,可万一有身份暴露的危机……

还有……

闻人懿分明说过,他们通过酒仙人试炼后需炼化灵珠,不能轻易饮酒,但在她和荀音独自相处,或休憩或修行的时日里,荀音也有过醉酒时刻。

那时往往是他们亲昵的光阴。

她有一次问起,说他音修有一门修行名为温酒行,需要在醉酒状态下感知天地灵蕴。

与酒仙人的灵珠炼化,是否冲突?

荀音掠过话题,就像送她缚心纱时,也不曾主动告知、那出身合欢门的束隐阁长老,名讳是什么。

“闻…闻说云端有月仙,只见花容月貌,形容齐整,方赐月华。”

而自己担惊受怕的模样,是他想看到的七情六欲之态吗?

低贱的炉鼎,动真情时,嗡动的心弦,在他似观未窥的心境里,能发出如何妙丽的韵律?

禾梧甩了甩头。

耳坠已丢,不要再多想了。

-

有了长老的承诺许可,行事便方便许多。

禾梧推托其他弟子春宵一二三度的热情邀约,一人出了嬿宗。

嬿宗位于霖州,山丘连绵,禾梧领了月供、拿着舆图,一路打听代狸等友人消息、向与同阁方向前进。

数日后,她落脚随枫镇。

这地方不大不小、因处于各州枢纽,因其周边山脉生长着大片终年似火的赤枫树而得名。

镇子不大,鱼龙混杂,多是来往于附近险地探险或交易的散修。

然而就在禾梧炼化完边雍南精元时,赵无尘竟先一步、主动找上门了。

那时她正在翻阅修真界记事录、比对种玉玄功出现的时间。

这功法完美解决她体内多者的灵息灵蕴,着实功效深厚。

这不由让她想到合欢门。

一宗风月,一朝倾覆后仍有遍地鼎楼、双修功法传于洲陆七洲。

或许她也该摒除之前抵制的观念。

既来之则安之。

就在这时,她房门外响起了敲门声。

“笃笃。”

客栈名为听雨小筑,是随风镇最好的住宿之所。上品客房外均有一层禁制,隔绝内外。

虽然月俸丰厚,但禾梧节俭惯了。即便有能买下小半个客栈的银钱,依旧只点了几夜的上品客房。

这也间接方便了修士间相互交涉。

此时禾梧门外隐隐有灵力波动,她心念一动,承影剑无声无息地出现在她手中。

她并未拔剑出鞘,只是将剑鞘轻轻触碰在那层无形的禁制之上。

“嗡——”

承影剑身微不可察地轻颤了一下,发出一声几不可闻的清吟。

几乎在同时,门扉法阵也泛起一丝细微的涟漪。

承影剑感受到了残存的剑气。

同出九幽剑谷的神兵,彼此之间果然存在某种玄妙的感应。

“吱呀”一声,禾梧打开门。

一身黑衣的赵无尘面容冷峻,眼神锐利如剑,他的目光落在禾梧手中的承影剑上,眉头微蹙。

“我是赵无尘。”他的声音低沉。

禾梧:“我知道。”

不久前她才拿剑戳这人致命伤口。

杀手少言,禾梧也不多话。

两人立在门口,还是赵无尘先开口:“九幽剑谷关闭,试剑大会仓促收尾。我回师门领罚后,魁首荀音拜访与同阁……”

禾梧侧身让开了通路,“进来说。”

两人在桌旁坐下,禾梧没有奉茶的意思,等待他开口。

赵无尘也不绕圈子,直接将一个石盒置于桌上,道:“玄天霜,魁首所获赏赐之物。其音清冷,其物如霜落寒潭。他把这灵物赠给了我,明面上以剑谷相逢缘分的借口。”

禾梧迂回:“你找我,是为了试验承影剑在剑魄之外、是否还能吸收玄天霜?”

承影神兵,能借周身龙纹凹槽,吸收了一定点龙血金后,其鸣清越,似有破邪、引光之象。

但怎么也不该是赵无尘来借花献佛,他的性格也不是这样的人。

果然,赵无尘摇头,“不。”

“荀音告诉我,玄天霜的效用,除了共鸣神兵剑气外,还能唤醒衰弱之人。”

看来荀音把闻人懿给到的情报一并告诉了赵无尘……

禾梧:“我能做什么?”

赵无尘:“这只是在完成一场交易。”

禾梧:“交易?”

“与我师门的交易,”赵无尘:“荀音欲借听雪宗主家派之名,出面南湘楼,找到闻人懿。”

“我办不到,将此物予你,希望你能代我向雍州江家传递这条消息。”

千年灵宝,仅换一条音讯,太不值当。

禾梧意识到什么,抬眼看他:“为什么?在擂台上,胜你已属侥幸。你并不欠我什么。”

赵无尘的目光空洞,仿佛在看她,又仿佛穿透了她,落在某个虚无的点上。

“我承杀伐道。比武失败,暴露杀招。违背与同阁门规,当以死谢罪。”

他:“荀音与师门的交易,我无法完成,最合适的托付之人是你。我听参赛修士说,你和荀音本欲结道侣契。”

石盒的冰冷透过指尖,却远不及禾梧心头的寒意。

赵无尘的话语在她脑中回荡——“以死谢罪”。

仅仅因为一场比试的失利,一条鲜活的生命就要如此轻描淡写地走向终结?

风月道虽被所谓正道不齿,却也珍视生命本身的炽热与欢愉,追求的是纵情恣意,而非这般冷酷的、视己身如草芥的“道统”。

她无法理解。

“就因为……败给了我?”禾梧的声音带着一丝自己都未察觉的微颤,“这算什么道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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