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筝在第三层,最下面那层,和婉如的衣物放在一起,被陈格翻出来了。
妈妈,原来你在这里。
陈格摸着衣角,渐渐睡着了。
开满栀子花的山坡上,妈妈牵着妹妹,走远了,爷爷也走远了。
他挥挥手,她们就不见了。
葬礼上他牵动嘴角,强行抑制胸腔里汹涌的悲伤和翻腾的恨意,这里就是他的舞台,不能再出差错。
陈绍生前虽然清贫,可还是教出了不少大人物的,儿子又是高官,来的人自然少不了。
陈格和父亲一起向爷爷磕头,跪拜,应付来往的宾客。
人人都对陈家少爷的表现惊叹不已,进退得宜,礼数分寸拿捏地恰到好处。
偶有好事者出言试探:“陈小公子教养真好啊。您夫人教导有方。”眼睛却盯着陈方。
陈方看着长子,“哦,我平时没太多时间教导,竟不知孩子今日如此出挑。”陈格接过话茬,“不怕您笑话,我小时候顽劣,幸亏父亲听了母亲的,把我送去叔叔那里。他可是桃李无数的大家,我耳濡目染,自然受益匪浅。”陈格掐紧手心,强行抑制住身体的颤栗,望向多年未见的父亲,鬓边已长出白发。
父亲微笑着点头,一言不发,只看着苏莹莹。
苏莹莹牵过陈格的手,轻轻拍了拍,又拉着不到大腿的亲女儿,把两只手搭在一起,“乖,让哥哥抱抱你啊。”。
一家四口看着男帅女美,如此和谐,家庭不和的传言自行溃散。
陈格的流放正式结束,回到了陈家,成为了真正的接班人。
做清贫教师的侄子和做高官的备受重视的儿子是完全不一样的,鲜花着锦,烈火烹油,陈格眼看着自己陷落,却束手就擒。
有时天好了,陈格会一个人开车来到墓地。
墓地里很安静,爷爷的照片是黑白的,缄默着注视他。
他记得照片上这件衣服是深蓝的,他挑的。
陈格绕着墓地走了一圈又一圈,从这头走到那头,从阳光走到月影,幸好他不会再怕天黑。
可是这里怎么这么安静啊,空荡荡的,好像什么都不存在了,他只是来到人间游荡的鬼魂,下一脚就会踩空。
陈格有时也会做梦。
天黑沉沉的,暴风雨来了,卷着风筝逃跑。
小陈格拉着线,怎么也拽不回来,手上生生勒出一道口子。
小陈格挫败地坐在地上,老鹰被吹跑了,再也不回来了,他坐在原地大哭。
陈格冷眼看着他:“哭有用吗?”
“风筝不见了。”小陈格指着风筝飞去的地方。
“不见了就不见了,等你长大了,想要多少风筝都有。哭成这怂样。”
“风筝不见了。”小陈格很认真地看着他。
“这不重要,重要的是你要快点长大,不许哭了”
“风筝不见了。”小陈格还是很认真地,执着地看着他。
陈格直接伸手要把他拉起来,却发现手上划开了道口子,红色的血就这么扎着他眼睛,眼睛被血色覆盖,从手上传来的疼痛开始烧灼他的大脑。
“你去把风筝找回来吧,找到了就不疼了。”
陈格陡然醒来,大脑一阵刺痛。昨晚喝了太多酒,宿醉的后果就是头昏脑涨和不知所云的梦。
林玥也在联谊聚会上被明里暗里灌了不少酒,醉得糊里糊涂。
她也有意放纵自己,忘掉一些烦恼。
这些天她被陈格追求,鲜花华服包包一样不少,可她不敢要,她烦恼到甚至想躲起来。
她只是个平凡的女子,自认没有美丽到惊天地泣鬼神,能安然接受一个男人慷慨的赠予。
两个人只见了两次就可以钟情至此吗?
陈格也谈不上钟情不钟情的。
他只是认为这些昂贵的礼品能让她动心,他的朋友都是这样的。
给贫穷但美丽的女孩儿赠送礼物,一次不成就两次,一件不行就多加几套,实在不行亮身份。
甜言蜜语惑心智,金钱富贵迷人眼,更何况权势是最好的春药。
最后总会答应的。
他们这些二代都清楚,包装精美而昂贵的礼物都是明码标价的。
穿着衣服接受的,需要她们脱了衣服用温柔顺从来偿还。
陈格一开始也是这么想的。
但很快他发现林玥不吃这套。
利诱不行,按理来说该亮身份了。
可是陈格仍然不想这么做,却说不出为什么。
这对陈格来说不成问题,就像那些礼物,他看到了,想到了林玥,所以顺手买了送给林玥,哪有为什么。
至于林玥收到礼物的感想,第一想法就是那个盯着她看的变态真有钱,第二就是完蛋了,把她卖了也还不起。
只好把它们塞到床底和柜子里,日常地期盼宿舍别进小偷。
至于班上的风言风语,随它去吧。
大学不是来搞学习,学本领,报效祖国,为建设祖国添砖加瓦的吗?
怎么身边谈恋爱的和看八卦的那么多?
原来和考上大学就轻松了的话一样是骗人的。
期末周真的好难过哦。
陈格可不管什么期末周,那些小儿科的考试他不放心上。
真正烦恼的是他对她的性欲与日俱增,而她口风都还没松动。
人还没到手呢,她的内裤已经被鸡巴磨薄了。
陈格算着时间,有三个月了。
这个拿乔又做作的女人,等他哪天不耐烦了,直接迷晕了扔酒店干一顿就老实了。
就在他耐心即将告罄时,林玥失踪了。
赵启明喘着粗气把这个消息告诉陈格时,他捏断了手中的钢笔,墨囊炸开,蓝黑的墨水飞溅,纸张上的字就这样看不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