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笑!胡写白!你他妈那是笑吗?比哭还难看!”疤面教官一巴掌拍在我后脑勺上,火辣辣的疼,“你现在是个急需用钱、想走偏门的烂仔!你的笑要带着贪婪,带着讨好,带着他妈的对规则的蔑视!重来!”

我努力扯动嘴角,想象着自己是个混蛋。

“眼神不对!太干净!太犹豫!”疤面教官逼近我,他脸上那道蜈蚣般的伤疤在昏暗光线下扭曲着,“把你心里那点可怜巴巴的正义感给我踩碎了!扔进臭水沟!你想找到伊珞?我告诉你,她身边全都是嗅到血腥味的鲨鱼!你稍微露出一丝破绽,他们就会把你撕成碎片,连骨头渣子都不剩!”

伊珞……鲨鱼…… 我猛地闭上眼,再睁开时,努力让目光变得浑浊,带着一丝蛮横和虚张声势。

我模仿着记忆中街头混混的样子,歪着头,用粗嘎的嗓音说:“教官,这样行吗?”

疤面教官盯着我看了几秒,冷哼一声:“勉强像点样子。记住这种感觉,它可能哪天会救你的命。”

如何编织谎言,如何利用人性的弱点?

“利用他的贪婪!许诺他看不见的利益。”“利用他的恐惧!让他觉得你是他唯一的救命稻草。”“甚至可以利用他的感情。爱情!亲情!友情!在必要的时候,都是最好的工具。”

工具。

我的心一点点沉下去。

我来到这里,是为了追寻一个答案,一份扭曲的亲情。

可现在,他们告诉我,连感情都可以成为工具。

理智告诉我也许这个世界就是这样,但我无法接受。

在结束毒品理论学习之后,我被教官单独留下,我低着头不敢直视他,浓烈的烟味在周边飘扬。

“你有没有恨我?”教官淡淡的话语让我心里一紧,赶紧摇了摇头。教官发出一声嗤笑。

“你们三个人里,最差的就是你。”

我感觉脸上火烧火燎,但教官又慢悠悠地接着继续,“但是最后的任务,他们指名道姓,要你去。”

“任务?什么……意思?”我抬头,才发现一向板着个脸的教官脸上竟然有大块的淤青。

他这是怎么了?

和人打架?

他应该是打赢了吧?

眼神凶狠的像头狗熊。

“你应该不知道来到这里之后的结局吧?”

“结局?”

“只有两条路,一条是大众化的,转入正式专业离开这里,进行为期四年的学习,一条是被选入卧底行列。”

“卧底?”我脑子一片空白。

“你觉得哪条路更好?”

“当然是第一条。”

“要是我告诉你,第一条才是失败者呢?”

“?”

“来到这里,7号基地,目的就是为了培养缉毒卧底!被淘汰者会签署保密协议,被送进正规专业,成功者……”

“这也能算是成功么?”我想起之前的卧底牺牲新闻,近三年来比过去二十年都多。

“上一次招生是二十年前。”

“什么?”

“我二十年前毕业,过了一年后一直待在这里。”

“二十年?”

“你们就偷着乐吧,当年我们面对的训练和你们比起来,”教官的声音顿了顿,“简直是天差地别!特种部队出来的军人担任我们的教官,为期四年的训练,从体能到心理,没有一天的休息,淘汰率高达百分之九十五。”

我对比这四个月的训练,不禁轻轻打了个哆嗦。

教官的目光在我脸上打量着,意味深长,“他们时隔二十年再度启用这专业,时间还这么赶,你觉得是为了什么?”

我摇头,大多信息冲进我脑子里,我实在有点捋不过来。

“你竟然是伊珞的儿子。”教官的这句话让我警惕起来,他无所谓式的笑笑,“即使他们之前给我看了档案,我现在还是有点不敢相信,那样的女人会愿意生下孩子。会愿意成为一个母亲。”

“她……”

“你想问她是一个怎样的人?”

“嗯。”

“她?她是那种你心生敬畏的、不敢亵渎的女人。”

我没想到教官对母亲的评价这么高,不由得仔细回想了一下她的脸。那张英气逼人的脸,眼神确实和刀一样锋利。

“你之后会见到她的。”教官又补充说,这句话让我心头狂跳,但还是尽力压抑着内心的激动,不动声色地问,“什么时候?”

教官瞥了我一眼,扯了扯嘴角,“这么开心?你以为他们把你送过去是让你们母子团聚?过上幸福美满的生活?”没等我反应过来,他大大咧咧地在楼梯上坐下,点了一根烟,报复式的猛吸一口。

“听好了小子,”教官一口烟吐在我脸上,“从现在开始,别对任何人抱有幻想!包括我,包括那两个孩子,包括你以后要见的亲生母亲!没有人会帮你!你只能靠你自己!”

“那毕竟是我母亲……”我喃喃自语,回过神来想给自己来一耳光。

“母亲?一个十几年不见自己孩子的母亲?要我说,你在她心里恐怕连狗都不如!别天真了!”教官哈哈大笑,笑声震耳欲聋,嘶哑又难听,像刀在划我的耳膜,“在他们眼里你就是个棋子!把你送进那个绞肉机里,就是要把水搅浑!”

“为什么?”我声音发抖。

“因为外面的天要变了!毒瘤已经长到了心脏,常规手段没用了,他们只能解决源头。”

“为什么是我?周野比我更优秀……”

“不是说了么?你是伊珞的儿子!这个身份就够了。在某些人眼里你是罪孽,另外的人眼里,你是钥匙。至于是撬开某人心房还是把它锁上,全靠你自己。当然……虽然一股脑把知识全灌给你们,但你们还称不上警察,你们还没有资格,你们是初出社会的年轻人。”教官深吸一口烟,然后把烟头甩在地上,用靴底狠狠碾灭,“但就是这样卧底才能天衣无缝!你们身上根本没有一点警察的样子,听见哨声不会有反应,看见警服不会有感触。这太棒了!除了经验匮乏,你们简直就是天生的卧底!记住我刚才教你的,贪婪,讨好,蔑视。但更要记住你此刻心里的感觉!被背叛,被利用,被当成工具的愤怒和冰冷。把这种感觉藏好了,在最关键的时候,它比任何演技都真实。”

他猛地一拍我的后背,力道大得让我一个趔趄。

“滚吧,回去睡觉。明天开始休息,一周后进行结业考试,虽然是赶了点,不过实战远远大于理论。”

我浑浑噩噩地转身,走向宿舍。走廊的灯光昏暗,仿佛没有尽头。教官的话语在我脑子里疯狂回荡。

母亲、筹码、工具、绞肉机……

回到宿舍时周野已经睡了,我在床上翻来覆去,只觉内心烦躁。

心里突然有了自慰的念头,算起来上次还是在苏早家厕所里,拿着不知名女人的粉色内裤,现在想想很大概率是伊珞的。

要不然他怎么会那么生气?

一个母亲和亲生儿子久别重逢,却发现他在厕所里拿自己的贴身衣物自慰,那样的反应似乎也正常。

已经快四个月了,我下定决心准备来一发。

这其实是很简单的事情,刚开始想的是苏早,我特别喜爱她那双练舞蹈而修长笔直的美腿,但发现好像不够刺激,于是想苏姨,又打了个冷颤,赶紧打消这个念头,最后是阿秀,有生以来见过最高大丰满的女性。

但这些都不够,好像就是临门一脚,我满头大汗,怎么使劲也毫无射意,最后一张脸在我面前一闪而过。

伊珞的脸,英气的眉毛,高挺的鼻梁,紧紧抿着的红唇,厌恶的眼神,还有那严厉清冷的嗓音……

第二天教官宣布休息时,眼神若有似无地扫过我,带着一种难以言喻的审视。

我下意识地避开了他的目光,昨晚那些混乱的念头和最后定格在伊珞脸上的瞬间,让我在他面前感到一丝无所遁形的狼狈。

所谓的休息,也并非真正的放松。

基地里弥漫着一股无形的压力,像不断收紧的绞索。

周野依旧在进行着常规训练,他沉默寡言,训练时一丝不苟,眼神锐利得像鹰。

疤面教官说得对,他比我优秀,更像一把淬炼好的利刃。

接下来的几天,我在这种自我怀疑和焦躁中度过。

训练照旧,但教官对我似乎宽容了些,不再歇斯底里地咆哮,偶尔投来的目光甚至带着点……怜悯?

这比打骂更让我难受。

休息期的最后一天晚上,我正对着墙壁练习那种“贪婪、讨好、蔑视”的混合表情,疤面教官再次把我叫到了那个昏暗的楼梯间。

“都消化干净了?”他问,声音沙哑。

我点了点头。

“明天的考试,不是走过场。”他盯着我,“上面来人专门考察你,我也不知道他们会要你做些什么。”

“会是伊珞么?”我突然无厘头地问了一句,教官剧烈咳嗽几下,瞪了我一眼,“到那边以后不要直呼她的名字!除非你想被做成人棍。”

“人棍?”我想起史书里的人彘。

“你以后会知道的。”教官嘴角勾起,下一秒神色又恢复平常,“考试你也不用太担心,毕竟你相当于保送的,他们不会管你表现的有多棒,虽然你在我眼里和刚进来没有区别。”

“那他们呢?”我指的是周野和米雪。

“他们?他们马上就被安排转入正经专业了,前往警大校区里开始学习呗,参加联考成为警察。”教官轻描淡写地说,“你和他们走的是相反的路。”

“我还没准备好。”我鼓起勇气说,“我能不能回去看看?”

教官诧异地看我一眼,“回去?没时间了。你要是早点说还有机会。”

“好。”我叹气。

“小子,记得我教你的。”教官大力地拍着我的肩,“到那边之后,不要相信任何人,尤其是她!”

“她?”

“她最危险,对于你来说。”教官的话顿了顿,似乎在寻找着合适的措辞,“虽然我已经二十年没有见到她了,但通过一些内部朋友的消息,她现在……你这样的绵羊,被送到那边应该会被吃的连渣都不剩吧?榨干你全身上下任何一丝有用的价值……在她眼里,亲生儿子和工具应该没有区别。虽然知道这样做是把你推进地狱,但你怎么可能会放弃呢?”

“真有这么恐怖?”我回想着苏早手机里那种照片,她微微弯腰,长发如云披散着盖住我的面部,愿意亲吻儿子的母亲,真的会把他当做工具么?

教官笑笑,但很勉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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